周廷涵和父亲云雨稍歇,小宝就醒了,父子俩手忙脚乱地收拾好狼藉一片的现场,就赶紧喂儿子吃奶,待宝贝儿子吃饱喝足,心满意足地嘴里吐出一个大泡泡时,也到了父子俩回家的时候了。
喂奶时,周海英替儿子捋了捋耳边头发,看着小宝大口含着奶头吃奶,他有些庆幸儿子幸亏奶足,否则被自己刚才那一阵猛喝,怕是小家伙都没有什么口粮了。
他有些爱怜地摸摸儿子的头,为了让他吃得更舒服些,他伸手将儿子的衣服更拉开了一点,遭到他一个羞涩的白眼:“爸~”
“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?你哪里我没看过?没吃过?”周海英低头吻了吻他另一只没被儿子吃着的奶子:“累不累?要不要我来抱?”
“你抱着他,我怎么喂啊?等等吧,他马上吃好了,我们赶紧回去吧,你也要回家的吧?爷爷奶奶肯定很担心你。”
“不急,你慢点喂,别呛到他。”
如果单看两人的交谈,真是无比温馨的一家三口日常,谁能想象到这是一对亲生父子在共同照顾着他们的亲生孩子呢?
周廷涵也没有想到平静温馨如此短暂,就在他和父亲带着孩子准备回家,走出医院的大门时,身后传来一道着急又气急败坏的喊声:“喂!周海英!”
周廷涵以为是父亲的哪个同事在叫他,回头去看,却是一个比他还小一两岁的极为漂亮的少年,爱豆发型、病号服,年轻漂亮、生气勃勃,要不是他身上的病号服,真看不出他是一个住院的病人。
只是,无论是医院里的医生、护士还是父亲的病人,几乎没有开口直接叫他名字的,不称呼“周主任”,最起码也会叫“周医生”,而且这长得白白嫩嫩像个瓷娃娃的少年不仅直呼父亲的名字,那神情、那语气,就好像和他爸特别熟络,而且还透露着满满的不满情绪,带着娇憨,不像病人对医生的说话态度与语气,倒像是女朋友和男友在发脾气,虽然他爸比他要大两轮的年纪了,而且都还是男人。
直觉让周廷涵觉得不简单,他转头去看他爸,他抱着小宝听到声音也回了头,好看的剑眉皱了皱,有点不耐烦,想要转身就走,显然是认识瓷娃娃的。
他想置之不理,瓷娃娃却不给他机会,别看他个子矮,几步就冲到了他们面前,他走近了,周廷涵才发现这漂亮少年的左耳垂也有一颗小红痣,他觉得自己这两天怎么尽碰到长了朱砂痣的陌生人,这少年看着也就二十来岁,近看更粉嫩可人,身上香气扑鼻,好闻贵气柔和,看来价格不菲。
再看他虽然穿着普通的医院病号服,但是那气质那态度,周廷涵灵光一闪地想到了之前那个送早点的管家。
他本能地就想到这少年或许就是那个对他爸殷勤备至的富家少爷。
果不其然,他听少年口气很不好地对他爸说道:“周海英,你为什么不接受我让丁叔送去的早餐?你昨天加班那么晚,你知不知道吗早餐是我让家里厨师特意准备的,丁叔那么辛苦地专门开车趁热送过来,你竟然不珍惜?”
少年说完,眼神犀利愤恨地看了眼吹泡泡玩的小宝,看都不看他周廷涵,扬手一指他的方向,像个原配夫人质问出轨的老公怒斥他这“小三”:“我听李叔说,来了个抱孩子的男不男女不女的丑八怪,就是他吗?!他是谁?这孩子又是怎么回事?!大家不是都说你离婚了吗?!”
周廷涵这下是完全明白了,这个漂亮少年就是那个富家少爷,看样子,是对他爸上了心,他如此恶言中伤他,可见他的怨气之大,不过他也算是歪打正着,说中了他们父子的真实关系,少年年纪这么小,却爱上了一个比他大这么多的已婚离异的男人,周廷涵一时不知道该是为他惋惜还是嫉妒他的情意。
“李少爷,请你注意你的说话方式和内容,我只是你的主治医生,你和别的任何一个病人在我眼里都一样,没有任何差别,还有,我应该没有拜托你做任何不必要的事或多余的事,你既然知道李叔辛苦,就不应该让他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,我加不加班、吃不吃早饭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,我抱着的孩子和他母亲是谁,也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,我无可奉告,如果你不想让你的腿留下健康隐患,最好赶紧回房修养,这是我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职对你做出的人道主义劝告,如果你不听,我尊重你的决定,毕竟你的身体你做主,但是你若再纠缠我做一些和治病无关的事,这次院长出面,也没有用了!”周海英一番话说的冷气森然,刚硬无比,直接让李少爷煞白了脸,漂亮的大眼睛瞬间就含了泪珠,委屈得不行。
周廷涵知道父亲在外人面前和在他面前是不一样的面孔,但是他却不知道父亲冷硬起来,说话这样直接又冰冷万分,不过,他听了倒是觉得心里没有那么堵了。
他不堵,富家少爷可堵地气都快喘不过来了,他是谁?李家的独子啊!就是人人惧怕的李老爷,他的爷爷,也从来没有这样和他说过话!
他不是受虐体质,非得找周海英受冷待,他长得漂亮、家世好,从小到大,追他的男孩子女孩子那都是一串串的,个个优质,但是,
他在第一次见到周海英以后,整个人都像中了一种叫“周海英”的毒,他见过的帅哥不少,家里给他介绍的对象哪个不是难得的美貌,还比周海英年轻,家里也是有产业的,但是他还是一头栽到了周海英身上,别人再怎么好,都没有他身上这种独一份的清冷气质,近乎完美的五官,虽然年纪比他大,还是个男人,但是他不像他的同龄人那样的幼稚,也没有寻常中年男人的油腻,干净出尘得就像一朵遗世洁白雪莲花,比男人女人都要飘逸出尘。
而且更为重要的是,他的清高清冷并不是惺惺作态,他对他和对待其他任何一个普通病人并无两样,连院长都对他温和恭敬,他却眉头都不动一下,除了正常问诊,他从来不和他多说一句话,面对他的主动示好,更是避如蛇蝎,这让从小就众星捧月似的环境里长大的他,无可避免地一往情深,想到他这个年纪肯定有了家室,他都不曾放弃,后来打听到他只有一个嫁了人的儿子,自己早就离婚了,已婚离异的身份虽然配不上他李家少爷的身份,但是好在没有后顾之忧,是个单身身份,他心里无比雀跃,觉得自己一个豪门少爷,配他一个离异的中年医生,还不是勾勾手指头就能做到的事情,他心里无比高兴又自信,却也知道家里不可能同意他的想法,好在李叔从小看他长大的,他撒撒娇,他也就帮他跑腿了,他不奢望两人能走到最后,毕竟,李家不可能让他和一个男人结婚,他所求不过是汲取周海英的一些温暖,哪怕只陪他上一次床,他也满足了。
只是没有想到,周海英这个老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他的示好,今天李叔回去后,告诉他,他不要他送的早点,甚至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年轻长得颇为好看的双性男人,这让他如何能忍得住?当下就要去找周海英,被李叔好说歹说拉住了,但是他心里始终意难平,好不容易趁李叔忙别的去了,他又躲开护士才跑出了病房,敲了半天他的办公室门都没有反应,还是一个路过的医生告诉他,好像看到他刚才回家了。
他这才又直奔医院大门口而来,他的腿才做完手术不久,难道不疼吗?他从小娇生惯养,最是怕疼,但是心里有爱,勇气无边,腿痛也算不了什么了,他跑呀跑,运气好,总算让他追到他了!
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怀里的孩子和他身边的那个美人,他觉得老李人老了,眼神也不好了,什么年轻漂亮的美人?明明就是一个丑八怪!不男不女!他才不会承认自己这是戴着有色眼镜、是在枉顾事实、是在嫉妒呢!
他骄傲地跑上前,质问他喜欢的男人,连个眼风也不给他旁边的丑八怪,他不配!
但是,他听到的却是他比往常更加冷硬直白的拒绝,甚至说要换医生,不做他的主治医生了,找院长也没有用!
不行!那怎么能行!他虽然认识他不久,但是已经深深爱上了他,如果他不做他的医生了,他不是没有机会天天看到他?那他要怎么忍?而且,他凭什么这样凶他?他喜欢他有错吗?他有什么了不起的?不就是一个骨科医生?长得好看一点?都多大年纪了?还离婚了!他是谁?他可是李家少爷李建芜!商家谁人不知李家?多少名门望族富贾小姐排队等着他挑!他区区一个周海英凭什么凶他?凭什么不把他放在眼里?
李建芜的爱是真实的,恨也是真实的,娇惯坏了的富家少爷,即使是爱谁,也不可能对他卑躬屈膝,也不可能还没得到就要放手。
所以,李建芜吸了吸鼻子,将眼泪忍了回去,骄傲地抬起脖子,对周海英说道:“你知道我喜欢你,所以你才有恃无恐地这样和我说话,没事,我不生你的气,谁让我喜欢你呢,但是,你逃不掉的,我李建芜看上的,无论是人还是物,从来没有得不到的!”
一个高大英俊抱着孩子的男人,两个漂亮的个头稍矮的年轻男人,一个甜美温柔,一个骄傲明艳,站在医院门口走廊上,很快就迎来了一众围观的眼光,大家或窃窃私语、或指指点点。
周海英见状,不再多说,拉着儿子周廷涵转身就走。
李建成想要继续追上去,却看得出来周海英是真生气了,周围聚拢过来的人又多,他到底是李家的孙小姐,怕被人认出来,跺了跺脚,只好作罢,满心不甘地直到看不见周海英的身影,才怏怏地回病房了。
而周家父子这边,气氛也好不到哪里去,周廷涵走出几步就甩开他爸的手,不让他牵。
周海英想要说些什么,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,只好抱着孩子一路忍到停车场。
周廷涵接过孩子就要坐到后面,周海英再去拉他的手:“小涵……”
却没有拉住。
周廷涵径直上了车后座。
周海英只好先上车,到了车上,他赶紧柔下声音来哄他:“小涵,爸爸知道你很生气,但是,爸爸想要跟你解释,却无从说起,你知道为什么吗?因为,这事就和你看到的一样,他只是我的一个病人,还是我很不想要的一个病人,我也没有想到他会发疯至此,我明天一上班就会去找院长,我会申请给他换个医生……”
“为什么要换?你不是医生吗?救死扶伤不是你
的天职吗?”
“小涵,你不要说气话,也不要因此看低爸爸,我是医生不假,但是你也看到了,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腿伤病人的状态了,他不是病人,我自然不是医生,何况,我只是个凡人,我没有那种包容一切的大爱精神,我的世界里只容得下你和小宝,别人怎么样,我不关心,也毫无兴趣!”
“因为我今天碰到了吗?”
“什么?”
“因为我今天碰到了,所以你才会对我说这些吗?如果我今天没来,或者我永远不知道他,我亲爱的爸爸,你还会是这样义正言辞、斩钉截铁吗?”
“周廷涵!”周海英的声音陡然激动了起来:“你就是这样看爸爸的?爸爸在你心里,就是这样一个不可靠、不值得信任的人?小涵,爸爸对你还不够坦白吗?你是要爸爸把心挖出来吗?”
周廷涵吸了吸鼻子,忍住委屈要落的眼泪:“我也不想这样的,可是,你让我怎么办?爸爸?医院里那么多医生护士喜欢你,就是走在小区里,都有女人向你抛媚眼,可是我都不在乎,都不害怕,哪怕是袁护士长那样的人,我都没放在心上,因为我有我的骄傲,可是,可是,他不一样,他年纪比我还小,长得那么好看,站在人群里,人们一眼都会看到,在他面前,我感觉他就是鲜花,我是野草,他是少爷,我是小厮,爸爸,你不懂,我的直觉是很敏锐的,我能第一时间发现赵凡劈腿,也能第一时间看出他的威胁和胜券在握,他即使穿着一身病号服,都掩饰不了他身上那天生的贵气,和势不可挡的气焰,爸爸你从小就疼爱我,我也算是温馨温暖环境下长大的孩子,但是和他一比,气势上就输了一半,所以我,我面对他,天生就有一种自卑,我不是对你发脾气,我是气我自己,我是不相信我自己……”
周海英听得内心揪痛,再也忍不住,回过身子弯腰要去抱他,小宝看母亲和外公的脸色不好,他有些害怕,也撇着小嘴要哭,一时,狭小的车厢里乱成一团。
周海英虽然一直遗憾自己在父子有违伦常的这感情里,自己一直是单向奔赴,但是真的听到儿子话里话外这样重视自己,他却没有想象中那样开心和喜悦,有的只是对儿子满满的心疼,他真的不愿意他是这种难过、自我贬低的心情。
他抱了抱儿子和儿子,一家三口,就待在车厢里,一待就是半天,直到周海英觉得儿子情绪稳定很多了,这才发动车子,回到酒店。
周廷涵也知道自己对父亲的指摘有些难为他,毕竟,有时候,所谓桃花,不是你想不招惹,它就不主动上门的,所以,他发了发脾气,也就算了,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一时想开的念头竟然会一语成箴,桃花真的主动上门,而且还不仅仅是他爸的。
那是在他再一次去酒店等他爸下班回来时,才刚插上门卡,旁边的门开了,一个男人推着轮椅走了出来。
周廷涵一愣,他虽然记忆力不是有多么优秀,但是,一个坐轮椅又长相俊美温润的中年男子还是很难不让人记住的。
“是你?”周廷涵很意外竟然在这里碰见上次逛街不小心撞到的男人。
男人也认出他来,善意地一笑:“没,没想到,你,你还记得我。”
“你不也记得我吗?”周廷涵看他为人温和,也语气轻松起来。
男人唇角一直挂着笑:“再次相,相遇,也是,也是有缘,你,你介意,请,请我进屋喝杯茶吗?”
周廷涵有点担心父亲一会下班马上要回来,多有不便,但是,对方腿脚不便,心理可能也比较脆弱,上次那么大度地原谅他,这次他又主动开口,如果他拒绝,是不是会伤到他?
想了想,还是同意了,一会他给父亲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提醒下就好了。
于是,他打开了房门,还贴心地帮他把轮椅推进了屋子里。
只是,他没有想到的是,他才进屋,轮椅上腿脚不便的男人“腾”地站起身,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踢上门,反锁门,再降他反压到门上,动作迅速有力,一气呵成!
原先那个温润如玉的美大叔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双眼发红带着滔天怒意的恐怖男子。
周廷涵惊得魂飞魄散,他被他压住脖颈,有点喘不过气来,困难又痛苦地问道:“你是谁?你想做什么?你的腿是假装的?你冲我来的?你到底有什么目的?”
男人邪魅一笑,和之前的那个他,判若两人。
“你这样,怀疑,也,也不是,没有,没有道理,但,但是,我,我可以告诉你,我,我的腿不是,不是装的,只是,只是腿脚确实长时间站立,走路,会,会很辛苦,所以我才平时一般都坐,坐轮椅……”
“那,那你现在这样对我,是做什么?”
“做什么?当,当然,当然是,是做~爱~啦~”
“你无耻!你这是犯罪!你不怕坐牢?!”
“坐,坐牢?你,你大概不,不知道,隔壁的,房间,我,我长年包,包月的,所,所以你,你在这,这个房间,做了什么,我,我一清二楚,怎,怎么
,你们,你们,亲生,亲生父子,在,在一块做爱,就,就不是犯罪了?父子,父子乱,乱伦,曝光,出来,也,也比我好,好不了多,多少!”
中年男子断断续续的话,周廷涵听明白了,心里无比惊讶和后悔,没想到自己之前和父亲打趣隔壁有人能听到父子两人的交媾动静,没想到这是真的,真让人听见了不说,对方还不是个好人。
自从奶奶和唐美丽住在家里,他和父亲在这个酒店客房里不知道疯狂做了多少次,不知道是酒店隔音太差,还是父子两人的动静太大,最后就是父子乱伦的丑闻被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知道了。
“你没有,没有证据,你到底想要怎么样?”
“你,你可真天真,我,我当然,录音了……”
“为什么要这样对我?我们无冤无仇,我不相信你想要上我,我是个男人,你根本就不喜欢男人!”
男人有点被激恼,大手往他胸口一抓,揉起他的奶子:“谁,谁告诉,告诉你,我,我不,不喜欢男人?我很好奇你这样长着,奶子,奶子的男人,和女人,有什么不一样,勾,勾得你,你爸都和,和你上床!”
男人说完,再也不和周廷涵废话,直接去吻他的唇,被他激烈反抗,咬破嘴唇也还不罢手,一面亲他,一面去脱他的裤子,要上他的小穴。
周廷涵真是无比庆幸自己这次没有带小宝出来,否则伤到他,或者吓到他,当着他的面被别人强上,他不敢想象他将会是怎样的奔溃。
他也没有想到一个腿脚有毛病需要坐轮椅的男人,力气如此大,同样身为男人的他,竟然挣不开他的禁锢,被他生生脱下裤子,大手抓住他的大鸡巴就撸了起来。
男人的鸡巴就是这样不争气,他明明不喜欢眼前的男人,恨透了他,却还是被他撸性了鸡巴,只是生理反应无关情感,但是还是让他十分恼恨泄气。
眼见男人去解他自己的裤头,下一刻就会拿他恶心的玩意进入自己时,他又气又急,抬起腿就要攻他下三路,然而恰在此时,男人的手机响了,他烦躁地想要挂掉,但是看到号码还是接了起来。
周廷涵不知道打电话的是谁,竟然让生猛的狮子忽然就悬崖勒马住了。
男人挂掉电话,也松开了他,神情复杂地对他说道:“你运气好,我有事要去忙,我知道你爸一会要来,不要冲动,想好怎么说,录音在我手里。”
男人说着一口咬在他的乳肉上,在他的胸口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印子,拍拍他的脸,这才推着轮椅开门走了。
危险来得太快又解除得太快,让周廷涵感觉像做梦一样不真实,此时此刻,他无比想念他爸,打开手机,却是一整天下来一个电话和短信都没有,不知道是不是李建芜的事情在他心里是个梗,让他遇到这反常情况,立马就想到了李建芜身上,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。
以前一直是他爸追着他,宠着他,让着他,给他时间,也从来不勉强他,让他觉得就这样和父亲如老夫老妻一般平淡生活挺好的,他没有想过改变,也认为大概不会改变,但是李建芜的出现,让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过得太淡然了,一点紧迫心理都没有,虽然他不想承认,但是他的内心深处难道不是认定了父亲是喜欢他的,大概率不会离开他的吗?
就算最后因为某种原因,父亲要再次结婚,娶的也大概就是袁护士长那样的女人,人人都说他周廷涵乖巧懂事,其实他也有自己的小骄傲、小脾气,输给袁红云那样的女人,他或许会失落会难过,但是绝对不会感到自卑,不会感到矮小,说不定他还能和父亲好聚好散,父慈子孝,毕竟,袁红云是个女人,还是才貌和父亲十分相当的女人。
他不仅是父亲的儿子,还是一个不男不女的儿子,李建芜那样年轻、那样生机勃勃、活力满满,在他面前,他感觉自己就像他说的那样,又老又丑还不男不女,抱着孩子的黄脸婆,虽然他只比他小几岁的样子,但是人家是富豪少爷,而他是孩子妈,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。
父亲如果选择袁红云,他没什么好说的,毕竟性别上他就输了,可是如果父亲喜欢李建芜,那么他连自我安慰的理由都没有了,李建芜再年轻漂亮也是男人啊!
父亲不喜欢他,但是他却仍然可以站在医院大门口就对父亲告白、宣布他的誓言,而他周廷涵明明给周海英生了个儿子,却像见不得光的老鼠,不仅不能大声反驳他,说男人爱的是他,还要低头缩胸,生怕那少爷犀利的眼睛看出他和他爸的不伦。
父亲后来虽然对他一再安抚和保证,心里除了他和小宝,再装不下别人,他和小宝就是他的全部,但是看到父亲为他的桃花而烦心,这还是第一次。
就在他胡思乱想,想着要不要给父亲打个电话时,他的手机响了!他的心脏一抖,手差点没有拿稳手机!
屏住呼吸拿起来一看,希望越大,失望越大,不是他爸打过来的,是容谨云的电话。
自从上次容谨云在饭店帮了他,却又告白,强势吻了他,让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尽量避免和他的联系,确认他的胳
膊好了以后,他就渐渐没再和他来往了。
他大概也感觉出了他的疏离,不再殷勤地联系他,原本以为两人就会这样渐行渐远,没想到他会突然打电话过来。
周廷涵平复了一下失望的心情,划了接听键。
“喂?”
“师弟吗?”
“是我,你好,小容,有什么事吗?”
“……你现在在家里吗?”
“……怎么了?有什么事,你说。”
“老师的事,你知道了吧?”
容谨云一直称呼他爸为老师,这又是给他打的电话,他心里一下子紧绷了起来,声音都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:“我爸?我爸怎么了?他出什么事了?!你说啊!”
周廷涵握着手机的手心里全都是汗,父亲是他的亲人也是他的支柱,他实在不敢想象他如果出了什么事,他要怎么办,!此时此刻,他对他所有的不满和怨念都没有了,只求他平安无恙。
“……你不知道吗?老师现在遇到了点麻烦,说不定,你马上就会有个年轻的后妈了!”
容谨云的话让周廷涵耳朵嗡地一声,他不知道该庆幸父亲没有什么大事,还是心里一沉,父亲到底被他猜中了。
“……是李建芜吗?”他听到自己肯定又清晰地问出这个名字。
容谨云一愣:“你知道了?”随即又松了一口气“那也好,我担心你不知道,或者不能接受。不过现在事情也还没有到那一步,我打电话来主要是担心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家里行不行,因为老师因为李建芜的事情,我看他今天实在忙得团团转……。”
周廷涵听了很是纳闷,他爸就算要和李建芜在一起,也不用现在就开始守着他了吧?
“我爸还是他的主治医生?”
“这个,我不是很清楚,毕竟,我和老师不在一个科室。不过,这次,老师有点麻烦,如果不是他的主治医生,舆论方面可能好一些。”
“什么意思?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?”
“我是说,李建芜现在不仅是腿摔断了,肋骨也断了几根,就算老师不是有意的,他也推了他一把,如果老师还是他的主治医生,不知道当中内情的人可能会中伤老师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?我爸推了李建芜?他摔伤了?!”
“对呀,整个中医院都知道李大少爷苦缠老师,我猜想老师那天大概也是被纠缠得烦了,无意那么推了一下,没想到李建芜自己没站稳摔下了楼梯,事情虽然是这么回事,但是舆论总是倾向同情弱者,何况李家势大,李建芜虽然伤的是身,但是因祸得福,现在他开足马力要利用这次的事把老师追到手,所以,老师现在挺难的,我担心你知道这事着急上火,老师又回不去,所以我很担心,打电话问一问。”
容谨云的一番话彻底解开了周廷涵心里的谜团,他爸接连几天不回家的原因,电话也没有的反常缘由,他没有心思再听容谨云再说什么,他的脑子乱糟糟的,心里充满了担忧和无力感。
虽然他大概率是再次误会了父亲,他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,但是,这又有什么重要呢?如果说没有这场意外,只要他爸意志坚定,十个李建芜也不能怎么样,中医院又不是他李家开的私人医院,大不了,他爸不争副院长,多挨院长的几回批评也就算了,年轻少年的爱情来得快,去得也快,说不定什么时候,他自己就先想通了,找了个门当户对、年纪相仿的得意妻子,毕竟哪个豪门会允许娶个或嫁个男人的。
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,会突然发生这种意外,不说李建芜对他爸一意倾心,就算只是普通医患关系,他爸不小心推摔了他,处理起来也比较麻烦,何况李建芜缠他爸那么紧,现在他爸有愧于他,哪怕是承担全部责任医好他,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,像容谨云说的那样,他百分百会利用这次机会,让他不得不接受他,最起码也不能像之前那样随便打发他。
上次在医院,那简单的一面,周廷涵就已经看出李建芜跋扈和偏执的性子,这下被他抓到这么大一个“把柄”,他怎么可能会放过!
容谨云见他久久不出声,十分着急,问他怎么了,自己方不方便过来看他。
周廷涵连忙擦掉眼角的眼泪,说没事,找了个借口挂掉了电话,他怕他再不挂掉电话,就会直接在电话里哭出来。
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,无助过,原先一直抓在手里的幸福,他觉得可有可无,甚至有时候还会觉得烦躁,然而人往往就是这样,拥有时不珍惜,等到失去时才知道可贵。
自从他和父亲在一起后,他不是没有做好有朝一日分道扬镳的准备和打算,但是他一直以为那会是很久的将来,选择权也一定会在他手里,就算不是,他也会潇洒转身。
然而,他没有想到他猜到了结局,却没有猜到细节和时间。
他捂着脸哭了起来,非常非常地难过,虽然按容谨云的话,以及他对父亲的了解,父亲并不一定就会接受李建芜,何况李建芜是富家少爷,一个未婚少爷,要嫁一个可以做他
爸的离异老男人,哪怕这个男人看起来再怎么年轻俊美,他的家人也不会那么爽快地就同意的。
但是,世上没有拗得过子女的父母,想当初,他要嫁给赵孟凡,他爸妈都反对,最后他不还是嫁给他了?甚至他爸还陪了套房子。
何况,李建芜看起来可比他强势厉害多了。
再者,如果他爸怎么也不肯接受李建芜的感情,按李建芜的脾气和李家的家世,会不会把事情闹到很大,医生这个职业是很注重清誉的,虽然他爸和他这个儿子乱伦生子,毫无清誉可言,但是,这个秘密不是没有别人知道吗?
但是,李家闹大这次意外就不一样了,别说副院长了,说不定,他爸连医生都做不成!
他爸清高,什么都不看在眼里,却唯独爱他的工作,那是他的价值和荣誉,他为之奋斗了大半辈子,他不敢想象他爸脱下白大褂,带着一身诋毁卸甲归田!
周廷涵此时真是无比怨愤自己为什么是周海英的儿子,如果两人不是父子,没有任何血缘关系,他哪怕只有18岁,也能大大方方站出来,说周海英已经名草有主,顶多他爸被人说几句“老牛吃嫩草”罢了。
然而,他们却是如假包换的父子关系,亲父子关系,他不仅不能拿父亲对他的感情还有两人的孩子做倚仗,还要想方设法地掩藏好这个倚仗。
哭累了,周廷涵不免又担心起父亲现在怎么样了,想他那样一个高傲刚直的人,现在却背上“医生推摔了病人”的名声,又被不喜欢的男人缠住,医生的身份和男人的身份应该都会折磨得他很痛苦,他应该在积极处理着这件事情,会不会忙到饭都没时间吃?也睡不着?所以才会打电话告诉他让他不要担心他?
他给他打电话的时间应该就是在意外发生不久的时候吧,他在那个时候还想到赶紧打电话告诉他一声,然而他这两天除了担心,什么事也没有做,让他一个人在医院里孤军作战。
周廷涵想要去医院里看他,却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,他担心自己看到它不想看到的、不能接受的画面,比如,他爸和李建芜抱在一起,比如他爸在温柔细心地照顾着他;他又害怕自己去了,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,露出什么马脚来,如果让热恋中的李建芜看出他和他爸有什么不一般,他岂不是害了他爸?
可是,不去,他又不放心,如果他爸打定主意不接受李建芜,按他那个刚正不阿的脾气,如果和李家人或者医院领导闹翻起来,这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局面。
想了想,他决定还是先试着给他爸打几个电话,他决定给自己人为设置一个时限,如果明天早上醒来前,他爸的电话都没有打通,那么,他就再次去趟医院。
周廷涵到底还是没有联系上父亲,不得不一大早去医院看看,考虑到这次事情复杂,他特意托了宾馆换班的服务员帮他照有偿看下小宝,以免带着孩子去医院如果碰到李建芜,万一吵闹起来,别吓到孩子。
不带孩子,出门就方便快速多了,周廷涵打了车很快就来到医院,在去父亲办公室的路上,他竟然碰到了容谨云。